作者:佚名 来源于:世界儿童文学网
江苏省无锡市梅梁中学梅梁湖文学社 虞夕恩
她皮肤算不上白皙,却十分的细腻,弯弯的眉眼里星光荡漾。五官并不算出奇的好看,但扎着麻花辫,总有淡淡的书卷气和青春期少女的明媚……我垂眸看着她在时光里已泛黄的微笑,还是不愿相信她会成为我的外婆。
我的外婆的生命轨迹和大多数那个时代的妇女一样,早早的辍了学,下地干活,结婚生子。她的脾气不是很好,经常和外公吵架,唯一的娱乐生活便是在小区门口和妇女们聊聊八卦。
我和外婆在一起生活时大概11岁,脑子里慢慢有了爱美的概念。有一回周五放学的时候,我没理会在校门口等了许久的外婆,偷偷的从后门溜走,拿出攒了许久的零花钱买下了一个还算流行的发卡。没过几日便东窗事发了,外婆指着我说了许多让人难过的话:“爱美能当饭吃吗?有这闲工夫,都可以多学会作业了……”她总是这样,三句话离不开学习,我耳朵都听出老茧了,当时我只知道赌气,便恶狠狠的回了嘴:“一天到晚就学习学习的,你就没有别的话题可说了吗?为什么一定不能爱美,我只不过是买了一个发卡而已……”后来说了许多,我只记得那个夜晚外婆迎着月光,彻夜未眠。
今年的夏天,伴着亲人的离世,外婆离开了她生活了60多年的村庄,第一次踏足了都市的土地。我惧怕她和以前一样,封建的拘束着我的行为。但我渐渐地发现,外婆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,变得轻快明朗,时不时的会对着镜子整理整理自己的碎发,衣橱里的连衣裙也渐渐地多了起来。我试着在她面前表现着爱美,余光扫到她,只是静静地微笑。我想,我好像可以提前送出去我的这一份礼物了—在海滨城市游玩时买来的一串珍珠项链。
那天阳光不错,天也蔚蓝,我抱着纸盒子,内心是说不上的忐忑。我想我非常害怕,害怕她并未改变,害怕她会劈头盖脸骂我一顿,害怕她会让我伤心,但我没有多想,终于踏入了她的房间。长长的珍珠落下,在阳光下熠熠生辉,我偷偷观察她的情绪,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与惊喜,然后面露不悦,最后却小心翼翼的收好,然后开心的像个孩子,手舞足蹈。从她的眼神中,我看出了她被社会压抑的天性,和散开枷锁的勇气,我不知道这些年发生了什么,但我肯定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只会付出劳动,不为自己着想的外婆了。也许她有了自己的思想,她让她的65岁,活成了自己的第二个20岁。
时间还早,我趁着外婆难得的情绪高涨,拽着她到镜子前帮她扎了麻花辫,然后套上了连衣裙,被生活刻满伤疤的脸上愁容渐渐消散,被时光抹去的光彩渐渐浮现。等她清醒过来,脸上满是羞涩,急着拆下发圈。刹那间,她却望着镜子,灿烂的笑了,我从未见过的笑。
再一次见到,便是文章开头的那个照片。她也是爱美的,夹着美丽的发卡,无忧无虑的笑。那一刻我好像发现,外婆不只是我看到的被柴米油盐包裹的妇女,她也曾明媚,她的人生也有精彩的篇章......
花有重开日,人无再少年。我无法为她消除多年来的枷锁,也无法让她一下子蜕变,但我会陪着她一起,让时光抹去她的遗憾,让她的余生不止为了生计……
(指导教师 丁连兵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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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光抹不去的容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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