爷爷，一路走好

江苏省无锡市梅梁中学梅梁湖文学社  蒋双双  
　　接到爷爷去世的消息，我回了一趟老家。本以为迎接我的是金色的麦浪，没想到是一片收割后的景象。一捆捆干麦桔，寂寞的安放在空旷的土地上。不远处是一个个长满野草的田间坟头，显得十分荒凉。
　　家乡的人不喜种香樟树柳树这类观赏树木，目之所及全是杨树。我问种那么多杨树干嘛？邻居大爷笑得脸上的褶皱都聚到了一起，“卖钱呗！树木现在终于涨价了。”
　　家乡人朴实的话语，让我嘴角微微上扬。说完，他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大树。我眯了眯眼睛，抬头一看，哇，这还真是一棵挺大的杨树。
　　日复一日，杨树依旧挺立在和煦的春风里，夏日的暖阳里，习习的秋风里，刺骨的寒流里。他有着和农民伯伯一样坚强的意志。在贫瘠的黄土地上，他依旧可以击中你的心。我闭了闭干涩的眼睛，想起那节历史课，班主任把我叫了出来，告诉了我这个消息。我被迫踏上火车，看着窗外，脑子一片空白。火车上一股难闻的气息夹杂着冷气，令我脑袋晕眩。透过那扇小小的玻璃窗，我们可以看见城市的繁华与家乡的变化。
　　一夜的火车，我们来到了家门口。
　　“笑居鬼下，”“泪洒江河流满海。”看着正厅里那口大红棺材，我没有哭。不是因为我们有多么的无情，也许是我们接触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，我甚至都想不出和你朝夕相处的记忆。我的爷爷就这样，平淡地走完了他的一生。一切都来得太快，我浑浑噩噩的来到了屋前的小院里。空旷的黄土地上，单调地放着一只架车。我抚着上面粗糙的纹路，想象着，不论是春夏秋冬，它总是出现在田间的麦埂上。
　　曾经土地上有那个熟悉的佝偻的背影，在朝夕间，在春秋轮替中，在这片土地上耗尽了心力。他在这片土地上成长，他在这片土地上学会了坚强，汗水滋养了这片土地。他生于这片黄土又归于黄土，世世代代生生不息。
　　弟弟说：“姐，你怎么这么笨啊？这就是《骆驼祥子》的车啊，要倒着推。”说着，他弓着腰，双手使劲地握住两车架，向下一跳，很吃力地在黄土地上走着。在烈日下，我的眼睛模糊了，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。“嘀——”一粒花椒落了下来，这是爷爷生前种的。一夜之间，它也憔悴了许多，稀稀疏疏的。偶然想起两个星期前爷爷给我们寄来的花椒，让我潸然泪下。患了重病，为了不连累儿女，爷爷选择用一根绳子结束了自己的生命。
　　站在花椒树下，我落泪了，这泪不是以前那种愤怒时的眼泪，不是挨打，被欺负时的眼泪，不是病魔折磨痛苦的眼泪，而是失去亲人，心酸的眼泪。泡桐树老了，南河干枯了，瓦罐子坍塌了，可我还是我，我最终会在眼泪中明白，哭过的眼泪，看岁月更清楚，痛过的心灵会更加懂得呵护幸福。至于痛苦，交给时间去掩埋吧，黎明前的天空是最黑暗的，朝阳依旧会从东方升起。望着远处那片枯瘦的庄稼，想起我那可怜的爷爷，我跪到了地上，心里在呐喊——爷爷，你一路走好啊！
　　一阵风吹来，杨树的树干纹丝不动，满树的叶子像只只黄的绿的蝴蝶，扑棱棱着翅膀与树干依依不舍，但也有些会摔落在地上，在振翅飞起。我从地上站起，又开始了前行的路……
       
（指导教师   丁连兵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