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安徒生 来源于:世界儿童文学网
—这是他们的花园。墙上挂着一张大幅的彩色画,描写维也纳会议①的情景。你一眼就可以看到所有的国王和皇帝。那架有沉重的铅摆的、波尔霍尔姆钟②在“滴答!滴答!”地走着,而它老是走得太快。不过这对老年人说,这比走得慢要好得多。
①维也纳会议,是法国拿破仑帝国崩溃的时候,英、俄、普、奥等欧洲国家于1814—1815年在维也纳召开的重新瓜分欧洲领土的会议。但这个会议没有解决什么问题。参加的要人们只是开跳舞会,舒服了一阵子。
②波尔霍尔姆(Bornholm)是丹麦的一个小岛,以制钟著名。
他们吃着晚饭。这个路灯,正如刚才说过了的,是躺在火炉旁边的一个靠椅上。对路灯说来,这就好像整个世界翻了一个面。不过这个老守夜人望着它,谈起他们两人在雨和雾中,在短短的明朗的夏夜里,在那雪花纷飞、使人想要回到地窖里的家去的那些生活经历,这时候,老路灯的头脑就又变得清醒起来。那些生活又清清楚楚地在他面前出现。是的,风儿把它弄得亮起来了。
这对老人是很朴素和勤俭的。他们没有浪费过一分钟。在星期日下午他们总是拿出一两本书来读——一般说来,总是游记一类的读物。老头儿高声地读着关于非洲、关于藏有大森林和野象的故事。老太太总是注意地听着,同时偷偷地望着那对作为花盆的泥象。
“我几乎像是亲眼看到过的一样!”她说。
这时路灯特别希望它身体里能有一根蜡烛在燃着,好叫这个老太太像它一样能把一切东西都看得清清楚楚:那些枝丫交叉在一起的、高大的树啦,骑在马上的裸体黑人啦,用又宽又笨的脚在芦苇和灌木上踩过去的一群一群的象啦。
“如果我没有蜡烛,那么我的机能又有什么用呢?”路灯叹了一口气。“他们只有清油和牛油烛,这个不成!”
有一天,地窖里有了一扎蜡烛头,顶大的那几根被点着了;最小的那几根老太太要在做针线时用来擦线。这样一来,蜡烛倒是有了,但是没有人想起放一小根到路灯里面去。
“我现在和我稀有的机能全在这儿!”路灯想。“我身体里面什么都有,但是我没有办法让他们来分享!他们不知道,我能在这白色的墙上变出最美丽的壁毡、丰茂的森林,和他们所能希望看到的一切东西。”
但是路灯待在墙角里,被擦得干干净净,弄得整整齐齐,引起所有的眼睛注意。人们说它是一件老废料;不过那对老年夫妇倒不在乎,仍然爱这路灯。
有一天老守夜人的生日到来了。老太太走近这盏灯,温和地微笑了一下,说:
“我今晚要为他把灯点一下!”
路灯把它的铁盖嘎嘎地响了一下,因为它想:“现在我要为他们亮起来了。”但是它里面只是加进了油,而没有放蜡烛。路灯点了一整晚,只有现在它才懂得,星星所送给它的礼物——一切礼物之中最好一件礼物——恐怕只能算是它余生中一件专用的“秘宝”了。这时它做了一个梦——凡是一个有稀有机能的人,做梦是不太难的。它梦见这对老夫妇都死了,它自己则被送进一个铁铺里被熔掉了。它惊恐的程度,跟它那天要到市政府去、要被那“36位先生”检查时差不多。虽然假如它愿意的话,它有一种能力可以使自己生锈和化为灰尘,但是它并不这样做。它却走进熔炉里去,被铸成了一架可以插蜡烛的最漂亮的烛台。它的形状是一个抱着花束的安琪儿;而蜡烛就插在这个花束的中央。这烛台在一张绿色的写字台上占了一个地位。这房间是非常舒适的;房间里有许多书籍,墙上挂着许多名画。这是一个诗人的房间。他所想的和写的东西都在它的周围展开。这房间有时变成深郁的森林,有时变成太阳光照着的、有颧鸟在漫步的草原,有时变成在波涛汹涌的海上航行着的船。
“我有多么奇妙的机能啊!”老路灯醒来的时候说。“我几乎想要熔化了!不成!只要这对老夫妇还活着,我决不能这样做!他们因为我是一个路灯才爱我。我像他们的一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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